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需仰视的奉节城和被俯瞰的瞿塘峡

2021-5-1 10:38| 发布者: shuang| 查看: 109418| 评论: 0

1987年的夏初,我曾经乘船游览过三峡,那时还没有三峡大坝,依稀记得船进瞿塘峡口时那湍急的江流和两岸险峻的石壁。
作家范稳在奉节
1987年的夏初,我曾经乘船游览过三峡,那时还没有三峡大坝,依稀记得船进瞿塘峡口时那湍急的江流和两岸险峻的石壁。江涛拍岸,峭壁无言,气象万千,壮阔无边;人在船上,何其渺小,船行江中,宛如历史过客。彼时,人还年轻,尚不知敬畏,仰望两岸群峰,前瞻滔滔江水,颇有神思飞扬、壮怀激烈之慨。纵是万水千山,终将被一叶轻舟甩过,思绪有些像那在公元759年于白帝城喜遇大赦的诗仙李白,理想之舟已不为两岸的猿声所羁绊,顺风顺水,“千里江陵一日还”。
毋庸置疑,位于三峡之首的奉节城,由于天造地设般的山水形态,更由于古往今来文人骚客的吟诗唱和,白帝城、夔门、瞿塘峡,已成为华夏大地历经千年的人文坐标,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文学现场。它们是大自然的神功,也是诗意的栖息地。三十多年以后,当我再次来到瞿塘峡口时,我已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和李白的飘逸,多了些过来人的沧桑和杜甫的沉郁。“李杜文章在,光焰万丈长”,登临胜景,面对先贤,唯有“伊我生其后,举颈遥相望”了。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,2019年的初夏,我们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抵达奉节新城。这是一个因三峡大坝的修建而重新站立在群山之间的城市。我们为它的诗意而来,诗意是溶化在人血脉里的高贵品质,可以传承百代而不枯竭,诗意也是大地上万物化醇之氤氲,历经千年而愈发璀璨。正如奉节之名,城虽易地,但它的诗意犹存,依然是当之无愧的诗城。这座具有两千三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县城,见证了华夏民族的沧桑演变。在古代,这里是充满了诗意的夔州府,也是兵家必争之地,“西控巴渝收万壑,东连荆楚压群山”。瞿塘之峡,既是关隘,也是走廊。多少英雄豪杰,在此叱咤风云、指点江山;多少文人墨客,在这里挥毫泼墨、诗情勃发。中国或许难以找到像奉节这样一座群山之间的偏远小城,历朝历代荟萃了一个民族诗歌史上最伟大的诗人群落,从屈原到李白、杜甫、刘禹锡、白居易、陆游、苏轼等上百位名垂青史的诗坛大家。他们把诗留在这里,诗意便溶化在奉节的山山水水间。让大山有了灵气,让江水也显得温润。“夔州三百篇,高配风雅颂”。如此美誉,奉节幸甚,江山幸甚。
诗圣杜甫,在夔州寓居3年有余,(公元765——768),写诗430余首,占了杜诗全集的三分之一。后世诗家评论说,杜甫“诗到夔州老更工”,他在夔州短短三年多时间,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达到了诗歌创作的高峰。是什么让杜甫在夔州的诗歌创作如此高产,灵感又如此丰沛?这是历史的追问,也是诗学的课题。我们或许可以推测,诗圣也需借江山之助,接地气之养,和时代之风。根据史料记载,杜甫在夔州时投身夔州都督柏茂林门下,为官府代管东屯公田一百顷,自己也租了一些公田,还买了四十亩果园,雇了几个雇工,还亲力亲为和家人参加一些劳动。此时杜甫已年过五旬,在夔州建有瀼西草屋等几处居所。多年动荡不安的岁月让他老人家疾病缠身,亟需一个安宁的环境休养生息。所幸有夔州都督的照顾,长年漂泊四方的杜甫总算有了一段耕读写诗、相对安定的生活。可见诗人也需要一个识才、惜才的“好领导”让他们无生计之虞,漂泊之苦。短短两三年间,巴山蜀水的雄奇险峻,时代风云的沧桑演变,均让身处夔州的杜工部登高远望,感时伤怀,一腔报国情怀,满腹离愁别恨,“不尽长江滚滚来”了。苦难需要沉淀,需要思索,需要将个人的际遇与国家民族的命运联系起来,苦难才有价值,才能为一个时代的历史作出鲜活的注释。杜甫能被尊为“诗圣”、“诗史”,正因为他能以自己的苦难感时伤怀,忧国忧民。
今天我们在奉节城寻找到的诗意,既是因为它的人文积淀深厚绵长,令人景仰,也由于它的现实社会和谐、宁静安详,它的发展日新月异,旧貌新颜。往昔船过瞿塘峡,人们仰望两岸的群峰时,会被告知瞿塘峡的最高峰名为赤甲山,它在长江的北岸,位于瞿塘峡口,南与白盐山隔江相望。《水经注》上说它“高可千余丈”,杜甫《夔州歌》云:“赤甲白盐俱刺天,闾阎缭绕接山巅。”赤甲山因山体偏红、形似一个身披铠甲、昂首向东的将军而得名。从江面仰望赤甲山,感觉它就像一个镇守夔门的武士,千万年以来嵬然不动,挺拔、威猛、忠诚、坚韧,神一样地雄踞人间。在一些伟岸无比的山与人之间,实际上就是人与神的距离,因为你无法靠近,更无从登顶。于是自然的山便被赋予了神性,成为膜拜的对象。英国宗教学家凯伦•阿姆斯特朗说:“神就像富含启发能力的诗词和音乐一样,乃是创造想象力的产物。”因此,即便我们是这个星球的主人,甚或我们缺少信仰,但我们不能没有神性,就像我们不能没有想象力一样。多少年来,赤甲山因其神秘高远,给人们留下了无数想象的空间和诗情的发挥。值得庆幸的是,我们被告知可以登顶赤甲山,一条山区公路已修到山顶,天堑变通途。这就像在现实和仙境之间,架了一座桥。更有闻说,越明年,三峡机场即将建成,银鹰降落在群峰之上,人们举步之间,便可登顶赤甲山。这也是当下奉节的诗意吧。
赤甲山为三峡地区最高峰,因此享有“三峡之巅”美名。当我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盘山车路终于站在赤甲山顶时,雄伟壮观的瞿塘峡一览无余。蓝天高远,白云悠悠,千山万壑似层层凝固了的翠绿色波浪。长江划开大地,在万山丛中迤逦东行,江面上的大型游轮此时好似盆中玩具,拖着一小股白色的尾巴,像梦的痕迹,无声地行进在碧绿的江水中,让人感觉极不真实。所谓人间仙境,大约就是那种超越了凡俗、置身于梦境、临近了天堂、和神相依相偎的地方。我们在赤甲山顶,就像站在神的肩膀上,用神的眼光打量眼前如诗如画的世界。画在天地间,诗从胸中来。“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万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独登台,艰难苦恨繁霜鬓,潦倒新停浊酒杯。”杜甫的这首《登高》写于公元767年,在这一年的重阳节登高所作。虽然彼时老杜左耳已失聪,百病加身,但登高远望,提笔作诗,其意境雄浑开阔,气势磅礴,其对仗之工整、用词之独到,满篇神来之笔,非常人可企及。与其说这是苦难、漂泊的生涯造就了这首《登高》,不如说它是神授之作,圣人之诗。
我曾在藏区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之巅,俯瞰过山下有如一条黄带飘过的金沙江,那时心中只有对大自然的敬畏,对壮丽山河的赞叹,没有人文的钩沉,历史的联想。而在海拔仅一千多米的赤甲山顶面对同一条大江,吟诵杜工部的被称为“七律之冠”的旷世佳作,真是人生一大快事。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和自豪,唯有中国人才会拥有。俯瞰大地,江山如画;回望历史,文明灿烂。先贤们为我们遗留下来的精神遗产,如此丰沛,又如此诗意。我们可以毫不愧色地说,我们是一个诗的国度,是一个处处有诗意的民族。而在这个国家长江的上游,巴山蜀水间,有一座世世代代生长着诗的城市,它的名字叫奉节。
范稳,云南省作家协会主席,国家一级作家,云南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,中宣部“四个一批”暨文艺名家获得者。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,中国作家协会小说创作委员会委员,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。1962年11月生于四川,1985年毕业于西南大学中文系。代表作为反映西藏百年历史的“藏地三部曲”——《水乳大地》、《悲悯大地》、《大地雅歌》。新近出版了第二部反映抗战历史文化的长篇小说《重庆之眼》。曾获第七、第八、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提名奖,第八、第十一届“十月文学奖,”第四届《人民文学》长篇小说双年奖和2017年“中国好书”奖等诸多国内重要文学奖项。《水乳大地》等多部作品翻译成英文、法文、德文、意大利文在欧洲、澳洲和美洲地区出版发行。
来源: 新华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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